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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儿会选粹之四相王天子洞

日期:2015-12-5(原创文章,禁止转载)

白公

乡士和半仙这一番话让九香听到了,她当时正在后阳沟抱包谷秆烧火煮饭,经过火坑屋窗下把话听了去,心抖得包谷秆直晃。她丢了包谷秆,去门口水塘边,用衣的下摆蘸水敷脸降温,把烧灼的羞与惶惑消退,不然,让后娘和顺翠看到了,几多不好意思,她们又要生疑。

其实,野合之事在石灰窑已不稀罕了,她的几个玩伴儿都是在出嫁前找人破了瓜的。夫家也知道媳妇儿已不是处女身了,但并不责怪她,相反,还认为媳妇儿懂事,是为夫家着想。现在临到了自己,怎么办呢?是把第一次交给别人还是交给心上人?需不需要去问罗明阶呢?征求一下他的意见。可这种事怎么好开口呢?她满腹心事往家走。吃罢饭,她背上背篓去長岩屋砍柴。乡士想跟女儿提一下有关意思,点拨一下,让她领悟,但看女儿的脸色,知道她心里郁闷,也就住了口,待她情绪好时再说。另外,他又感到不大好跟女儿说这事,若是别人家女儿也罢了,自己亲生闺女,怎么好开口呢?如果把半仙留在这儿,让他给女儿补个聪明岂不更好,可他走了。女儿呀,这事跟你讲或不跟你讲都有点不好办,你先自己想想吧。

当看到相王天子洞时,她的气消了不少。她放下背篓,坐下來观看洞窟。洞在半岩上,口子有一間屋大,洞门有一架長梯,是几架短梯子绑接的,高三四丈,这是好心人专门弄來搁在这儿的,供人进洞祭奠相王天子。梯边有几块長長短短的红布垂挂。石壁上有些碎纸屑,那是爆竹炸后留下的。洞下不远处原有一座庙,相王天子庙,庙前是一条溪,因梭山把庙冲毁了,还留有几壁残墙。九香原跟母亲來庙里祭奠过相王天子,母亲把香和蜡烛点燃,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炉钵里,然后拉九香和她一起跪下,给那个穿银盔银甲的菩萨磕头,求相王天子保佑全家人平平安安,让女儿们都找个好夫婿。

回家的路上,九香问母亲,相王天子真能保佑我们全家么?母亲肯定地答复:能,相王天子是我们的男祖祖。本事大得很。从前远方有座钟离山塌了,出來两个石洞,一个洞是红颜色的,像朱砂,一个洞是黑颜色的,像生漆。有一个人从红色洞中钻出來,他的名字叫务相,姓巴。有4个人从黑洞中钻出來,一个姓婂、一个姓樊、一个姓柏、一个姓郑。5个人后來开始争斗,务相就用矛扎洞壁,说谁能把矛扎在洞壁上,谁就做大王。结果那4个人都没扎住,只有务相扎在洞壁上的矛头还能挂住宝剑。他们又用土做船,在船身上雕刻图画,然后让船浮在水上,约定说:“如果谁的船能浮在水上,就可做大王。”又只有务相的船能浮在水上,于是就称务相为大王。务相乘着他的土船,带着他的人马,顺着夷水而上,到达了盐阳,后來又到了夷城,就是现在的施南。就在这里建立城镇,种族就繁衍起來了。我们都是他的后代哩。九香听毕,回头望了一眼相王天子庙,眼里充满着崇敬和佩服。

她又问道:“那相王怎么又到这个山沟里來了呢?”

母亲说:“你真是喜欢打破沙罐问到底。相王天子是河神,‘相王天子一支角,吹出了弯弯拐拐的清江河。’清江都是他开出來的,好多江河边、溪水边都建有相王天子庙。划船的、放排的都要到庙里祭奠相王,杀鸡子用鸡血洒船头,求相王天子保佑顺利航行,不出灾难。”“你说了男祖祖,那女祖祖呢?是哪个?”

母亲说:我听我母亲讲过的,就是你嘎嘎(外祖母)摆的龙门阵。女祖祖叫盐水女神,住在盐阳,是个很了不起的女英雄。

母亲讲到这里,停了一下,问女儿,“你听了有么子想法?你嘎嘎那时也是这么问我的。”

九香问:“那你是怎么回答嘎嘎的呢?”

母亲说:“我只说了一句话。跟女祖一样的,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,我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,對自己做的事,从來不后悔。”

九香说:“那我也跟女祖一样的,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,我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。”

母亲说:“是不是看到妈这么说哒你也这么说。”

九香把母亲的袖子扯了扯,撒娇道:“妈吔,我是这么想的嘛。根本不是跟到你说的,但是跟你想的是一样的。”

母亲摸摸她的头,“我相信,我相信。”

九香想到这里,忽然感到倦意袭來,眼皮像粘住了一样,睡意潮水般卷來,抵挡不住,眼前的一切都飘远了,如风散尽,脑壳里昏昏沉沉的。她伏在手臂上,睡着了。忽然,一个人从洞里出來了,白盔白甲,呀,是相王天子嘛。她激动地向他跑去。相王天子拉着她进了竹林,對她说,我喜欢你。她惊喜地望着相王天子,望着他朝思暮想的英雄,一时不知说什么好。相王天子突然把她扛起來,往竹林深处走去,她知道他扛她进去做什么。不免有些紧张,不知怎么办才好。这时河里腾起一条大鱼,变成了一个人,像女祖,像嘎嘎,像母亲,大声對她说:“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,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。”她定了心,就和相王缠绵了一回。她柔柔地叫:“相王。”可不知怎么回事,叫不出声來。又叫,还是不出声。怎么回事呢?嗓子都叫哑了哇。她从相王的肩上掉下地,“噗通”一声,“哎哟!”她醒了。想到梦中的稀奇古怪,不禁笑了,又觉得有些热热的感觉。抬头望,夕阳西下,山沟和溪水及身边的树草并相王天子洞都被染红了,像流动的热血。热血流进了她的心里,烘热了她的信念和向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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